慢陀螺

顽虫本能小记二三，含多数自己的理解，随便写写。

第一次把后记发出来有点羞涩【你总共就只写过两次啊喂

一：在开始之前写下的话

在开始之前，我为这篇文，准备了将近2周。

一周细化大纲，一周敲定标题。

至于中心，是发生在一瞬间的。

我心里明白，完成这篇文会是在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之后，所以这些感觉如果不能现在就记录下来，便终将被我遗忘。可这是很宝贵的回忆，我不该遗忘它。

最初的最初，我想要写的，是一个关于虫子的故事，源于公式书上所提到的泽村的兴趣爱好：捉甲虫。

我在“甲虫”和“捉甲虫”这二者之间选择了前者，没有把重心完全放在如何去捉之上，因为这很容易让我无法拿捏轻重。所以几经权衡，我渴望着去讲述一个跟甲虫有关的，关于夏天的到来和离开的故事。

我近乎偏执地希望自己的每个故事都跟原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有了《二度游离》，那个故事讲述的，是跟御幸相遇的泽村，两度选择了离开自己已经适应了的生活，去追寻那些闪着光的东西。而这个故事，讲述的是泽村两次为了自己坚信的事而跟态度傲慢的人打赌。第一次是他跟御幸初遇那天，他为了自己心中对同伴的定义，跟东前辈打赌。而文中的第二次，是他为了心中棒球精神的定义，跟捕手安藤打赌，如果无法赢得这场比赛，就离开这支球队，离开职棒世界。两次都是同样倔强，两次都是同样坚定。

可以说他对自己的搭档完全信任，也可以说他对自己坚信的事物毫无怀疑，但这种冲动和固执，以及光芒夺目的正直，同样像一只顽劣的夏虫。

用上同样二字，是因为跟《二度》不同，这个故事真正的主角是御幸，他才是“顽虫”。

在开篇，我构思出一个短小的一笔带过的前情，说得是夏天的逝去和不愿随波逐流的顽虫。

天不怕地不怕的御幸带着谁也琢磨不清的笑容，滞留在不同的场所，跟棒球为伴，在能进入青道当上队长之前，他青涩又张狂，不愿为了虚伪的东西妥协些什么，自然得罪了很多人。正因如此，在青道，他碰到了自己真正的夏天，这里待着的都是追寻棒球的笨蛋，没有那么多多余的情绪。

甲子园夺冠的机会仅仅3次，困难且弥足珍贵，以至于毕业之后加入了职棒，才让他明白他想追寻的纯粹，其实在回忆里。

职棒的世界是社会性质浓厚的，不为人知的背后，有着人种间的文化差异，有着蛮横的条约和相互牵制，最重要的是，队伍有限，机会无限，永远都在战斗，永远都明白将会经历的只有成功和失败。

大部分的人就算嘴上不承认，心里也是麻木的。

他想要的夏天，在他离开甲子园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就跟当年那只死在他掌心的独角仙一样。

然而他没有放弃。

我想讲述的并非泽村的到来拯救了他，御幸一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拯救。

所以故事里的他，并没有放弃。

他所做的只是相信，他希望可以跟青道时一样，自己做好表率，带动大家的表现。

这个处理手法，跟当时克里斯受伤之后的他的做法，如出一辙。应该说他虽然顽强，但并不具备能完美处理好这些矛盾的能力。

泽村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意味的是希望。

就像我文中所说，他让御幸知道一切还没那么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苦撑，还有一个人赞同他的想法，愿意跟他一起去找回失去了的夏天。

希望是忽明忽暗的火，跳跃、摇晃，在黑夜之中，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贵。

夏虫有趋光性。

夏虫渴望夏天。

这是本能。

写于2016/03/11，但愿完成的那天，能不负我的初衷。

二：在完成之后敲下的字

这是一个关于追逐夏天的故事。

灵感来源于公式书中所提到的荣纯喜欢甲虫。于是在搜索甲虫的图片的过程中，敲定了中心，明确了想要表达的思想，开始填充情节。想法总是美好的，实际操作起来有非常大的阻力，不然也不会拖拖延延近两个月。好在磕磕绊绊终于能够完成，与写前的随想相比对，还算不负初衷。开心也好，放松也好，此刻我最浓烈的情绪，还是欣慰。

我是爱着这个故事的。

哪怕它挖掘不深，哪怕它仓促，哪怕它有身不由己和无病呻吟。我将我想要传达的想法事无巨细地写进去，有些是自己的惶惑，有些是他人的感悟，如果可以激起哪怕一点点共鸣，我就满足了。做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挺好的，虽然我总是打脸。

故事总得来说分为三层：发现问题，询问缘故，解决争端。因为我不想仅仅只谈他们两个的感情，所以重点放在了他们的目标之上。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感情跟棒球息息相关，我想要讲述一个与他们有关的，旁人取代不了的故事，就必须围绕着棒球，像工蜂围绕着蜂巢一样，埋着头。于是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故事里，他们也带着自己的坚持和傲气睁开了眼，像是方才破壳的节肢动物，为了让四肢的血液充盈，奋力地挪动着身体。

前些日子同朋友聊天时说到寺嶋老师的态度，越聊越是消极，这与老师无关，纯粹是我们作祟的私心太过不安分。但也就是这份“不安分”，我想起了一首喜欢的诗：

我喜爱一切不彻底的事物，

琥珀中的时间，幽暗的火。

一生都在半途而废，

一生都在怀抱热望。

——《我喜爱一切不彻底的事物》张定浩

想想最令人肝肠寸断的不外乎生老病死，但最让人无可奈何的，还是那些可大可小的半途而废。

我不希望他们无可奈何，不希望他们半途而废，不希望他们只能怀抱热望。

我是贪婪的。

所以我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即使处于逆境之中，也可以有办法去相互了解，有办法共渡难关，一起去面对，一起坚持，患难与共有着独特的魅力，是闪闪发光的功勋章，耄耋之年时还别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

无论是御幸一也还是泽村荣纯，都是顽强的。两个不懂“放弃”如何写的家伙，在属于自己的棒球道路上一往直前，所幸头破血流之前还能遇上彼此，所幸我不敢太过残忍，所幸他们拥有美好的灵魂，这些所幸将会把幸福带给他们，毫无意外。

只是我想，再明朗，他们也不过是两具血肉之躯，总会碰上那么一两个瞬间，沮丧地只能独自待一会儿吧。如果这时候，身边能出现彼此，一定会是个很温暖的故事。抱着这种心态，增加了很多个人非常喜爱的情节。无论是黑暗中的并肩还是光风霁月，属于他们的相对，大概都会这样让人会心一笑吧？

一个细节

因为强迫症有些严重，尽力去剔除了无意义的语句，所以有些话是有点隐晦的信息的。比如说文中的御幸提到的监督甚至会在与他交流的过程中参考他关于指名的建议。比如说第一章节御幸提到了漫画，这与后文中御幸自己提及的寒假前的那天相对应。我在试图让整个故事的前后因果显得更加完整。

在这些可说可不说的细节里，有一个藏得最为隐晦，但却和主题最相近，我觉得大约是不会有人发现了，害怕它被埋没，只有自己提出来了。哪怕我个人其实不太赞成作者自我解释。

“不过笑归笑，捕手毕竟是捕手，御幸习惯性地提醒他小心，担心锹形虫的锯齿会伤人。泽村却不以为然，我可是长野人哦，不必担心！”

如果不去捉它，锹形虫是不会无缘无故夹人的，它的大颚通常用于竞争，也就是说在侵犯它或者哪怕没有恶意但它认为被侵犯了的前提下，大颚会用于自保，锯齿会伤害到人。

文中的御幸第一次对泽村说淡漠的话，是排斥倾诉，内心安全范围在受到挑战，他的锯齿伤害到了泽村。第二次是知道泽村的想法后，认为自己的关心变得多余而有些抵触，所以才让锯齿第二次伤害到了泽村。两次的泽村都选择了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不必担心”这件事，并且没有放开手。

所以才能稳稳抓住这只锹形虫啊！

两个人

我想写怎样的两个人的故事呢？

动笔之前，这是我最先思考的事。

同人文不同于原创作品，有太多不容许越界的限定条件，在这之上，我必须要知道，我将要在这数万字中着重刻画出他们的哪些特点来。可有时面对电脑，哪怕耳朵里塞着耳塞，关了灯，身边放着一杯饮料，也还是大脑空空如也……真羡慕能日更万字的人啊，明明大纲都大好了，小纲也细化了，就连原创角色的人设都写了几千字，还是不知如何下笔，最后只有随便叙述一下事情，再进行修改。这都是题外话了。

棒球是9个人的运动，还要算上跑垒指导员和监督，但是在这个运动中却有投捕这样特殊的配置，能在交涉时仿佛圈出一个二人世界。不同性格的人组成不同的投捕，不同的投捕迎战不同的打者，很多很多的不同加在一起就是数不尽的可能性，棒球的魅力离不开这些未定的因素。而即使有千万种可能，最让人难以忘记的还是只有那么几个。这一切，与邂逅有关。

故事的开始，是两个人相遇。

在一个穿着长袖的季节，阳光正好，球棒击打声不绝于耳。改变命运的一切发生之前，不知道人是否会有预感，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察觉，在穿越汹涌人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追逐和兜转。

泽村荣纯是一个不怕辛苦的人。哪怕为此纠结了那么久，他也从没在人前说过自己纠结到饭都吃不下。或者说，他能把辛苦看作不辛苦，这相当了不起，如果这个技能我也能拥有，我今天就不是坐在这里写文的人了，我已经升职加薪出任CEO走向人生巅峰了。

而御幸一也是个很复杂的人，复杂的同时又有很多简洁直白的想法，他懂事，能力出众，成熟，客观，看得太透彻。他的个人魅力来源于他的责任感和冷静理性。我想象不出他哭的样子，也想象不出他歇斯底里，总觉得如果是他，对于愤怒的事当然会毫不退让，但对于悲哀的事，绝不会颇多苦情。

如果没有谁能将他拽入这个世界好好呼吸，他大概会是个最懂得生存道理但偏偏不会选择同流的旁观者，就算处理不来和谁的相处，也不会过多执着于此，他的心中装着的总是跟棒球相关的事，野心也好，寄望也罢，其他繁杂的情感，实在是多余。

可是“多余”是精彩的。

如果没有多余，很可能错过许多事，并且甚至不知道什么对于自己来说是不多余的。

泽村不是明白这一点，只是心里隐隐这样觉得，所以就一直这样照做。跟不同的人混得熟稔，用善意对待他人，没有功利，没有利用，没有敷衍了事，更加没有虚伪。

泽村是个笨蛋。但泽村好像并非什么都不懂。自始至终这都是让我觉得最难把握的点。他时而大大咧咧诸事懵懂，时而敏感纤细，仿佛知道会被担心而装作一个笨蛋的模样。

所以说，一定要细讲的话，在这篇文里，我想描述的是这样两个人——

一个有着素淡的世故，一个有着明白的愚。[1]

三次打脸

——不要总为别人哭。

即使全文结束也没有让泽村做到，真的是很抱歉！

泽村爱哭，这个是官方人设，但我始终觉得跟哭包有一点点区别。除了Q版形态下的宽面条泪，几次让人揪心的痛哭都并非只是跟他自己有关。克里斯前辈无法升上一军，包车上看着哲队的痛哭而无法自持，离开长野时被樱花中奔跑的伙伴们的友情所感染。

惋惜，自责，动容。

他的眼泪，跟遗憾和美好有关。

所以我想，这个是改不掉的属于泽村的特质，他总是会为别人感到难过的，这大概是性格深处的善良和悲悯。——不过真的需要改吗？我觉得很可爱。

——我找不到熟悉的意义。

在面对泽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似乎忘记了几天前才跟泽村说过，做我最熟悉的你。他早就无法免俗的在熟悉一个人了，却偏偏要多此一举，装作漠不关心。其实他早已尝到熟悉的滋味，只是还未察觉，如果运气好的话，接踵而至的将会是理解和信任，如果运气差的话，可能就会伴随着出卖和背叛。可是在选择要跟一个人熟悉之前，很可能无法预料到这之后的发展，普通人不会去想这样，所以对于一个十足聪明的人来说，是一种挑战。

他可以做得很好，只是并没有经常尝试。

——全部都告诉我不就好了！

泽村不知道，隐瞒有着无法替代的作用。说不出口的事总是会存在，那并不一定是讨厌想要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一定是不能知道，内心中关于一件事的分析判断也会像个饼状图一样，当顾虑的事占比越大，无法说出的可能性自然越大。他只是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而当他考虑到了这件事，并且也同时隐瞒了御幸，自己所打的那个豪赌之时，我想他应该懂了。御幸跟他一样，都想奋力搏一次，不借他人之手，不需关怀和怜悯，他们在同一件事上，有着形式完全不同，但核心上殊途同归的举动。关于尊严，关于不屈。

有些事是不需要告诉别人的，但哪里有爱，哪里就有不顾一切的信任。[2]

四段人生

为了让这个故事不干巴巴地，只有增添一些次要人物来丰满故事的情节，于是就有了这四个角色。（名字都是请朋友想的，她甩了一堆，我点兵点将……）

浅野

先说他是因为他是四个人中最世故圆滑，也最普通的。他不喜欢得罪人，也不喜欢别人得罪人，对于得罪别人的人持劝解态度，对于无法劝解的人有一些意见，但在听他诉说的人面前，他会有所顾虑。如果别人无法将他的话告诉当事人，他的真实态度就会马上暴露，如果别人有跟当事人见面的可能性，他就会说得滴水不漏，谁都不得罪。他是最为常见的一类人，早早融入社会，将棱角完全打磨，并且倡导身边人跟自己一同去做这样的事情，他喜爱观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内心的一套独特的交流体系，至于棒球，于他而言完全就是工作。赢了就赢了，输了的话会影响胜投数，但一个赛季输这么多场也很正常吧？他会是一个很好相处的朋友，但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好队友。

顺便，他有点管不住口，聊天可以，小秘密还是别说了吧……

成田

如果说浅野是串剧情的主要配角，那成田就是同样重要的推动剧情的角色。从一开始，由他引入了与高中生活不同的棒球，可最先表达出来怀念高中生活的也是他，帮助泽村找人，充当和事老，他总是在做跟自己人设不符的事，这让人觉得他有些色厉内荏。因为他是一个矛盾且尴尬的角色。他介于浅野和安藤之间。一方面，他倾慕安藤的敢作敢为，甚至刻意模仿他的口不择言、举止豪迈不羁，但另一方面，他不具备那种可以让他有傲气的天赋，在环境的压力下，他只能时不时浮现出浅野的性格的一面，做一些与自己所想成为的人完全无关的事。他是一个想要成为安藤，却在不断向浅野靠近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相处过程中，渐渐对泽村改观。因为泽村“不会被环境吞噬”。

安藤

关键人物。也是这次我最耗心力去刻画的人物。他恣意、霸道、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但是他在这三个人中，是最热爱棒球的一个，为了棒球，他可以很偏执，完全不服输，处处找麻烦。他想要的只有胜利，和以胜利的身份去看失败者的头顶。他打球风格也是蛮横不收敛的，除了让长濑受伤之外，还曾把球打到过投手的身上。这让御幸一直对他十分有芥蒂，但这件事上他确实是无辜的，只是平时树敌，关键时刻无法说清。无法解释清楚就算了，还嘴贱，吃不得一点亏……但他不是坏人，只是心高气傲拉不下脸。安藤也有秘密，比如说他一直十分仰慕长濑，在御幸和泽村还没到来的时刻，在医院的病房中，他对着长濑，一定不止是说了对不起几个字吧。

长濑

真的非常抱歉，将所有残忍都加诸于你。但你是故事最重要的配角，这个配角需要是一个温柔善良，内心强大的人。他可以妥协，但不会屈服于命运，他能在不幸中挣扎，哪怕患上抑郁症，曾经有过求死的念头，也仍不会逃避地坚持着。泽村拿温柔的长者型人物是彻底没辙的，会变得十分听话，这类人物对闪烁着光芒的家伙也是无法抗拒的，会忍不住关照和鼓励。医院那段看上去是泽村去治愈长濑，但实际上是长濑感觉到了泽村的用意，所以安慰了他，还切换掉了音乐，让他明白自己撑得过去。他曾经也是这样体贴他人的人，只是现在比当时更加体贴，因为去年刚受伤时，他抑郁症发作，伤害到了御幸，这对于总是温柔的人来说，算是一个污点吧，他一直非常在意这个。不过如果他能撑过去……热爱棒球的小孩子在等着他，海岛在等着他，棒球场的观众席在等着他，他未必不能过得开心知足。

五句话

精彩没有标准。

永远不要嘲笑燃烧。

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很幸福，可以容许有一点遗憾。

投手的手指是敏感的，我想这样，你会发现。

有些顽虫不愿老去。

这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五句话，如果有兴趣，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想法，我非常好奇！毕竟——

安伯托·艾柯曾经说过，写作是爱的行为，是为了传递思想，为了分享感受……倘若一个人说自己不关心作品的命运，那么他一定是在取悦采访者。（摘自《巴黎评论》）

这篇文当时从构思开始，就是非常想出实体的，不过考虑到可能不一定有人喜欢，所以还是要看情况。也就是可能有，可能没有的意思。

总而言之，一切终于结束了，待我松口气。

希望我也能像浴缸里的热水一样，这次也没有让你们失望。

2016.5.5

[1].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借我可预知的脸。《借我》木心

[2].《迟开的花朵》契诃夫